诗文库 正文
春秋经解自序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五、《经义考》卷一八二、《皕宋楼藏书志》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春秋》者,鲁国之史,孔子老而后成之书也。孔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又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是删《诗》、《书》,定礼、乐,在于反鲁之年,而赞《易》在于五十之后也。《春秋》止于获麟,而孔子没于获麟之后二岁耳。是孔子于未没之前,犹记《春秋》之事,则《春秋》之于六经,最为晚成也。孔子于未老之前,不作《春秋》,必其老而后作者,盖孔子尚壮,犹冀当时之君有能感悟而用之者矣。奈何周旋天下,至于穷老,而一丘之地不可得,一旅之民不可有。孔子之年益老,而天下之乱不止,至于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而天子不加诛,方伯不致讨,三纲五常,扫地俱尽。孔子于是因鲁之史,以载天子之事,二帝三王之法,于是乎在。《春秋》之所善,王法之所褒也;《春秋》之所恶,王法之所褒也。至于修身正家理国治天下之道,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法,莫不大备。故前史云:「为人臣而不知《春秋》,必蒙首恶之名;为人子而不知《春秋》,必陷大逆之罪」。故学者不可以不务也。《春秋》之作,盖以天下无王,而孔子以王法正之。诛罚褒赏者,天子之事也,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作《传》者既不解孔子所以作《春秋》之意,而杜预、何休之徒,又妄为之说。如杜预之说则曰:「周德既衰,官失其守,诸所记注,多违旧章。仲尼因鲁史策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刊而正之;其馀则皆即用旧史」。若如其说,则孔子乃一史官尔。《春秋》既曰「作之」,又徒因其记注,即用旧史,则圣人何用茍为书也?何休之说曰:「《春秋》将以黜周王鲁。孔子为天下无王,乃作《春秋」》。何得云黜周王鲁?如经书「王正月」者,大一统也;先王人者,卑诸侯也。不书王战者,以见天下莫之敌也;书王而加「天」者,别吴、楚之僭伪也。《春秋》尊王如此,安得谓之黜周乎?作《传》者既不解孔子所以作《春秋》之意,而注释者又妄为之说,至今好怪之徒,更增引血书端门、诸谶纬之说,以解《春秋》,此啖氏所谓宏纲既失,万目从而大去者也。故自孔子之没,能深知《春秋》之所以作与《春秋》之所存者,唯孟子尔。孟子曰:「王者之迹息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孟子之意,以谓王者号令尚行于天下,而于号令之中有过差失谬,则诗人得以规刺而正之。至其大乱,而王道板荡,号令不行,天子名存而已,则孔子作《春秋》以代其赏罚也。《春秋》既成,孔子不久而已没,又其书刺讥诛绝,多病当时之人,不可显传于世,故门弟子受业《春秋》者无闻焉。其后遂有《春秋》五传,邹氏、夹氏,久已不传,且《左传》、《公》、《谷》,代兴于汉。然其祖习传受,传记不明。如习《左传》者,即托为丘明,言与孔子同其好恶,又身为国史,所载皆得其真。然左氏之书,时亦失谬,此亦党左氏之言也。习《公》、《谷》者,又言孔子经成,独传子夏,公羊高、谷梁赤,皆子夏门人。若二子同出子夏之门,不应传有同异,此亦党公、谷之言也。三传之出,既已讹谬,诸儒之说,不可据依,但当取其是而舍其非尔。《春秋》之名,说者亦众,如《左氏》说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又孟子亦曰「晋谓之『乘』,楚谓之『梼杌』,鲁谓之『春秋』,其实一也」。是孔子于未作之前,已名「春秋」,孔子因之不改也。杜预曰:「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综以为所记卜之名也」。《孝经》亦曰「春秋祭祀,以时思之」。是言「春秋」可以举四时,杜预之说为得矣。三《传》之说既未可质其后先,但《左氏》多说事迹,而《公羊》亦存梗槩,陆淳以谓断义即皆不如《谷梁》之精。今以三家之说校其当否,而《谷梁》最为精深。且以《谷梁》为本者,其说是非褒贬,则杂取三传及历代诸儒、唐啖、赵、陆氏之说,长者从之,其所未闻,即以所闻安定先生之说解之云。
按:《春秋经解》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上疏请增置博士 东晋 · 荀崧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一
臣闻孔子有云,「才难,不其然乎」。自丧乱以来,经学尤寡。儒有席上之珍,然后能弘明道训。今处学则阙朝廷之秀,仕朝则废儒学之美。昔咸宁、太康、元康、永嘉之中,侍中、常侍、黄门之深博道奥,通洽古今,行为世表者,领国子博士。一则应对殿堂,奏酬顾问;二则参训门子,以弘儒学;三则祠、仪二曹,及太常之职,以得藉用质疑。今皇朝中兴,美隆往初,宜宪章令轨,祖述前典。
世祖武皇帝圣德钦明,应运登禅,受终于魏。崇儒兴学,治致升平。经始明堂,营建辟雍,告朔班政,乡饮大射,西阁东序、图书禁籍,台省有宗庙太府金墉故事,太学有《石经古文》。先儒典训,贾、马、郑、杜、服、孔、王、何、颜、尹之徒,章句传注众家之学,置博士十九人。九州之中,师徒相传,学士如林、犹是选张华、刘寔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
传称「孔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终而大义乖」。自顷中夏殄瘁,讲通遏密,斯文之道,将坠于地。陛下圣哲龙飞,阐弘祖烈,申命儒术,恢崇道教,乐正《雅》、《颂》,于是乎在。江、扬二州,先渐声教,学士遗文,于今为盛;然方之畴昔,犹千之一也。臣学不章句,才不弘道,阶缘光宠,遂忝非服,方之华、寔,儒风邈远,思竭驽骀,庶增万分,愿斯道隆于百代之上,缙绅咏于千载之下。
伏闻节省之制,皆三分置二,博士旧员十有九人,今五经合九人。准古计今,犹未中半。九人以外,犹宜增四。愿陛下万机馀暇,时垂省览,《周易》一经,有郑玄注,其书根源,诚可深惜,宜为郑《易》博士一人。《仪礼》一经,所谓曲礼,郑玄于《礼》特明,皆有证据,宜置郑《仪礼》博士一人。《春秋公羊》,其书精隐,明于断狱,宜置博士一人。《谷梁》简约隐要,宜存于世,置博士一人。昔周之衰,下陵上替,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善者谁赏,恶者谁罚,纲纪乱矣。孔子惧而作《春秋》,诸侯讳妒,惧犯时禁,是以微辞妙旨,义不显明,故曰「知我者其唯《春秋》,罪我者其唯《春秋》」。时左丘明、子夏造膝亲受,无不精究。孔子既没,微言将绝,于是丘明退撰所闻而为之《传》,其书善礼,多膏腴美辞,张本继末,以发明经义,信多奇伟,学者好之。儒者称公羊高亲受子夏,立于汉朝,辞义清俊,断决明审,多可采用,董仲舒之所善也。谷梁赤师徒相传,暂立于汉,时刘向父子,汉之名儒,犹执一家,莫肯相从。其书文清义约,诸所发明,或是左氏、公羊所不载,亦足有所订正,是以《三传》并行于先代,通才未能孤废。今去圣久远,斯文将坠,与其过废,宁过而立也。臣以为《三传》虽同一《春秋》,而发端异趣。案如三家异同之说,此乃义则战争之场,辞亦剑戟之锋,于理不可得共。博士宜各置一人,以传其学(《宋书、礼志》一,又《晋书·荀崧传》,《通典》五十三,皆有删节。)。
袁子正论 其二十一 西晋 · 袁准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四
公羊高道听涂说之书,欲以乡曲之辨论圣人之经,非其任也(《书钞》九十五,《御览》六百八)。
论青楚人物 东晋 · 伏滔
出处:全晋文
滔以春秋时鲍叔、管仲、隰朋、召忽、轮扁、宁戚、麦丘人、逢丑父、晏婴、涓子,战国时公羊高、孟轲、邹衍、田单、荀卿、邹奭、莒大夫、田子方、檀子、鲁连、淳于髡、昐子、田光、颜歜、黔子、于陵仲子、王叔、即墨大夫,前汉时伏徵君、终军、东郭先生、叔孙通、万石君、东方朔、安期先生,后汉时大司徒、伏三老、江革、逢萌、禽庆、承幼子、徐防、薛方、郑康成、周孟玉、刘祖荣、临孝存、侍其元矩、孙宾硕、刘仲谋、刘公山、王仪伯、郎宗、祢正平、刘成国,魏时管幼安、邴根矩、华子鱼、徐伟长、任昭先,伏高阳,此皆青士有才德者也,凿齿以神农生于黔中,邵南咏其美化,春秋称其多才,汉广之之风,不同鸡鸣之篇,子文叔敖,羞与管晏比德,接舆之歌凤兮,渔父之咏沧浪,汉阴丈人之折子贡,市南宜僚屠羊说之不为利回,鲁仲连不及老莱夫妻,田光之于(当有误。)屈原(案《渚宫旧事》五作“田光”,不及“屈原”),邓禹卓茂无敌于天下,管幼安不胜庞公,庞士元不推华子鱼,何邓二尚书独步于魏朝,乐令无对于晋世。昔伏羲葬南郡,少昊葬长沙,舜葬零陵,比其人则准的如此,论其土则群圣之所葬,考其风则诗人之所歌,寻其事则未有赤眉黄巾之贼,此何如青州邪?滔与相往反,凿齿无以对也(《世说言语篇》注引滔集。)。
公羊高今封临淄伯赞 北宋 · 晁迥
四言诗 押词韵第十五部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山左金石志》卷一五、《阙里志》卷一七、乾隆《曲阜县志》卷二四、道光《滕县志》卷七
高也解经,辩惑咸服。
学官所传,齐名左、谷。
追奖肇封,宸心允属。
阙典弥缝,斯文载郁。
石经始末记 南宋 · 范成大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八四、《全蜀艺文志》卷三六上、《蜀中广记》卷九一、嘉庆《华阳县志》卷三九、《范成大佚著辑存》第一六一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石经已载《前记》,晁子止作《考异》而为之序。《考异》之作,大抵以监本参考,互有得失,其间颠倒缺,所当辨正,然古今字画,虽小不同,而实通用耳。《考异》并序,凡二十一碑,具在石经堂中。子止之序曰:「鸿都石经,自迁徙邺、雍,遂茫昧于人间。至唐太和中,复刊十二经,立石国学。而唐长兴中,诏国子博士田敏与其僚校诸经,镂之版,故今世六学之传,独此二本尔。按赵清献公《成都记》,伪蜀相毋昭裔捐俸金,取九经琢石于学宫。而或又云:毋昭裔依太和旧本,令张德钊书。国朝皇祐中,田元均补刻公羊高、谷梁赤二传,然后十二经始全。至宣和间,席文献又刻孟轲书,参焉。今考之,伪相实毋昭裔也。《孝经》、《论语》、《尔雅》,广政甲辰岁张德钊书。《周易》,辛亥岁杨钧、孙逢吉书。《尚书》,周德正书。《周礼》,孙朋吉书。《毛诗》、《礼记》、《仪礼》,张绍文书。《左氏传》,不志何人书,而详观其字画,亦必为蜀人所书。然则蜀之立石盖十经,其书者,不独德钊,而能尽用太和本,固已可嘉。凡历八年,其石千数,昭裔独辨之,尤伟然也。公武异时守三荣,尝讨国子监所模长兴版本读之,其差误盖多矣。昔议者谓太和石本授写弗精,时人弗之许,而世以长兴版本为便,国初遂颁布天下,收向日民间写本不用。然有讹舛,无由参校判知其谬,犹以为官既刊定,难于独改。由是而观,石经固脱错,而监本亦难尽从。公武至少城,寒暑一再易节,暇日,因命学官雠校之。石本《周易·说卦》:乾,健也,以下有韩康伯注略例,有邢璹注《礼记·月令》,从唐李林甫改定者。监本皆不取外,《周易》经文不同者五科,《尚书》十科,《毛诗》四十七科,《周礼》四十二科,《仪礼》三十一科,《礼记》三十二科,《春秋左氏传》四十六科,《公羊传》二十一科,《谷梁传》一十三科,《孝经》四科,《论语》八科,《尔雅》五科,《孟子》二十七科。其传注不同者尤多,不可胜记。独计经文,犹三百二科。迹其文理,虽石本多误,然如《尚书·禹贡篇》『梦土作乂』,《毛诗·日月篇》『以至困穷而作是诗也』、《左氏传·昭公十七年》『六物之占,在宋、卫、陈、郑乎』、《论语·述而篇》『举一隅而示之』、《卫灵公篇》『敬其事而后食其禄』之类,未知孰是。先儒有改《尚书》『无颇』为《无陂》,改《春秋》『郭公』为『郭亡』者,世皆讥之,此不敢决之以臆,姑两存之,「亦镌诸乐石,附于经后不诬,将来必有能考而正之者焉」。子止又刻《古文尚书》于堂,而为之序曰:「自秦更前代法制以来,凡曰古者,后世寥乎无闻,书契之作,固始于伏牺,然变状百出,而不彼之若者,亦已多矣。《尚书》一经,独有古文在,岂非得于壁间,以圣人旧藏,而天地亦有所护,不忍使之绝灭。中间虽遭汉巫蛊、唐天宝之害,终不能晦蚀,今犹行于人间者,岂无谓耶!况孔子谓《尚书》以其上古之书也,当时科斗既不复见,其为隶古定此实一耳。虽然,圣人远矣,而文字间可以概想,则古书之传,不为浪设。予抵少城,作《石经考异》之馀,因得此古文全编于学官,乃延士张𤈴,仿吕氏所镂本再刻诸石。是不徒文字足以贻世,若二《典》『曰若』、『粤』之类,学者可不知欤?呜呼,信而好古,学于古训,乃有获,盖前牒所令,方将配《孝经》、《周易》经文之古者,同附于石经之列,以故弗克。第述一二,以示后之好识奇字者,又安知世无扬子云?时乾道庚寅仲夏望日序」。
豆卢子柔传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八、《诚斋集》卷一一七
豆卢子柔者,名鲋,子柔其字也。世居外黄。祖仲叔,秦末大旱兵起,仲叔从楚怀王为治粟都尉,楚师不饥,仲叔之功。父劫,自少已俎豆于汉廷诸公间。武帝时西域浮图达磨者来,鲋闻之,往师事焉。达磨曰:「子能澡神虑、脱肤学以从我乎」?鲋退而三沐易衣,刮露牙角,剖折诚心,而后再见达磨。达磨欲试其所蕴之新故,于是与之周旋议论,千变万转,而鲋纯素自将,写之不滞,承之有统,凝而谨焉,粹然玉如也。达磨大悦曰:「吾师所谓醍醐酥酪,子近之矣」。因荐之上曰:「臣窃见外黄布衣豆卢鲋,洁白粹美,澹然于世味,有古大羹玄酒之风。陛下盍尝试之?《诗》不云乎,『不素食兮』,鲋有焉」。上方急边功,曰:「焉用腐儒」?元鼎中,鲋上书请以白衣从煮枣侯、博望侯出塞,上戏鲋曰:「卿从煮耶?将博耶」?鲋曰:「臣虽不足以充近侍执事,然熟游于煮、博二子间,未尝焚煎阿匼。愿得出入将部,片言条白,未必语言无味也」。上曰:「前言戏之耳。然卿白面书生,诸将岂肯置卿齿牙间哉」!遂拜太官令。时上笃信祠祀,诏鲋与名儒公羊高、鱼豢同主宝鸡之祠。鲋雅不喜羊、鱼二子,曰:「二子肉食者鄙,殆将污我」。不得已同盘而食,深耻之。顷之,上祠甘泉,斋居竹宫,屏荤酒,独召鲋。鲋奏曰:「臣粗才不足以辱金口之嘉纳,臣友人汝南牛氏子谷柔而美,愿举以自代」。上曰:「牛氏子美则美矣,而其言孔甘,朕不嗜也」。是夕鲋有所献,上纳之,意甚开爽。夜半,上思鲋所献,觉肝脾间严冷,召鲋问曰:「卿所言尝多与姜子牙辈熟议耶」?鲋曰:「臣适呼子牙未至」。「卿几误朕腹心」。乃罢鲋,召鲋子二人,夜拜其长为温卫侯,次为平卫侯。自是绝不召鲋。鲋深自悲酸,发于词气,而公羊高等得志,恶鲋异己,因谗于上曰:「豆卢鲋所谓人焉廋哉者也」。鲋遂抱瓮隐于滁山,莫知其所终。太史公曰:豆卢氏在汉未显也。至后魏始有闻,而唐之名士有曰钦望者,岂其苗裔耶?鲋以白衣遭遇武皇帝,亦奇矣。然因浮图以进,君子不齿也。
处州孔子庙碑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
自天子至郡邑守长。通得祀而遍天下者。唯社稷与孔子焉(一作为)。然而社祭土。稷祭谷。句龙与弃。乃其佐享。非其专主。又其位所不屋而坛。岂如孔子用王者礼。巍然当座。以门人为配。自天子而下。北面跪祭。进退诚敬。礼如亲弟子者。句龙弃以功。孔子以德。固自有次第哉。自古多有以功德得其位者。不得常祀。句龙弃孔子皆不得位。而得常祀。然其祀事皆不如孔子之盛。所谓生人以来。未有如孔子者。其贤过于尧舜远者。此其效欤。郡邑皆有孔子庙。或不能修事。虽设博士弟子。或役于有司。名存实亡。失其所业。独处州刺史邺侯李繁至官。能以为先。既新作孔子庙。又令工改为颜子至子夏十人像。其馀六十二子。及后大儒公羊高左邱明孟轲荀况伏生毛公韩生董生高堂生扬雄郑元等数十人。皆图之壁。选博士弟子必皆其人。又为置讲堂。教之行礼。肄习其中。置本钱廪米。令可继处以守。庙成。躬率吏及博士弟子。入学行释菜礼。耆老叹嗟。其子弟皆兴于学。邺侯尚文。其于古记无不贯达。故其为政知所先后。可歌也已。乃作诗曰。惟此庙学。邺侯所作。厥初庳下。神不以宇。先师所处。亦窘寒暑。乃新斯宫。神降其献。讲读有常。不诫用劝。揭揭元哲。有师之尊。偫圣严严。大法以存。像图孔肖。咸在斯堂。以瞻以仪。俾不或忘。后之君子。无废成美。琢词碑石。以赞攸始。
释奠申礼部检状(见临漳语录)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八、《宋元学案补遗》附一
伏睹淳熙六年尚书礼部颁降《淳熙编类祭祀仪式》,内有合行申请事件,须至申闻。
一、神位。某近得礼部侍郎王普所著《释奠仪式》,考其位次爵号,皆与此本不同。大抵此图自东而西,两两相对,而王氏本自东序一至五,次西序一至五,又次东廊一至卅六,又次西廊一至卅五,次西廊泗水侯孔鲤,次东廊沂水侯孔伋,遂连中都伯左丘明以下至贾逵,又次西廊杜子春以下至王安石。详此次序,固不如今图之善,但此图十哲次序亦有小误。盖以《论语》考之,当以闵损为第一,在东序;冉耕为第二,在西序;冉雍为第三,在东序;宰予为第四,在西序;端木赐为第五,在东序;仲由为第六,在西序;冉求为第七,在东序;言偃为第八,在西序;卜商为第九,在东序;曾参为第十,在西序。今乃以冉雍为第一,闵损为第三,冉求为第六,仲由为第七,则亦误矣。又其爵号王氏本费公为琅琊公,郑公为东平公,薛公为下邳公,齐公为临淄公,黎公为黎阳公,徐公为彭城公,卫公为河内公,吴公为丹阳公,魏公为河东公,成侯为武成侯,未知孰是。又按《国朝会要》,政和间沂水侯与泗水侯俱封,仍同从祀,则王氏本为得之,而此图独阙泗水,委是脱误。其左丘明以下,当从此图两两相对。但左丘明当在西廊,对孔伋,而荀况以下当在东廊,公羊高以下当在西廊,两两相对,与此相反,乃为得之耳。伏乞更赐详考,改正行下。
一、祭器并依聂崇义之礼图样式。某伏见政和年中议礼局铸造祭器,皆考三代器物遗法,制度精密,气象淳古,足见一时文物之盛,可以为后世法。故绍兴十五年曾有圣旨,以其样制开说印造,颁付州县遵用。今州县既无此本,而所颁降仪式印本尚仍聂氏旧图之陋,恐未为得。欲乞行下所属,别行图画,镂板颁行,令州县依准制造。其用铜者许以铅锡杂铸,收还旧本,悉行毁弃,更不行用。
一、释奠时日,注云:「仲春上丁,仲秋下丁」。某检准绍兴、乾道、淳熙令,并云「二月、八月上丁释奠文宣王」,即无下丁之文。又尝窃见五礼申明册内有当时州郡申请,礼局已改「下丁」为「上丁」讫,其后又见故敷文阁待制薛弼任杭州教授日所申。今到本州检寻颁降旧本,却无此条。恐是前后节次颁降,致有漏落。将来如蒙别行镂板,即乞先于仪内改「下丁」作「上丁」字。仍检申明册内,备录此条全文,附载篇末,以證元本之失。仍下州郡有旧本处并行批凿改正,庶使州县奉行有所依据。
一、元本陈设条内「著尊四,牺尊四」,「著」当作「牺」,「牺」当作「象」。今来颁降新本已行改正,而政和年中颁降旧本尚仍其旧,州县奉行,不无疑惑。将来如蒙别行镂板,即乞附载后来改正因依于篇后,或只将某此状全文附载,仍下州郡,合将旧本批凿,庶几明白,不至疑误。
一、释奠仪旧本「邹国公」下并有「舒王」字,今已删去,而不著其所以然者,亦与旧本牴牾。将来如蒙别行镂板,即乞检会靖康年中罢王安石配享先圣章疏指挥,并行附载,仍下州郡,合将旧本批凿。
左邱明等二十一人配享孔子庙诏 唐 · 太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八
左邱明卜子夏公羊高谷梁赤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元服虔何休王肃王弼杜元凯范宁等二十有一人。并用其书。垂于国冑。既行其道。理合褒崇。自今有事太学。可与颜子俱配享孔子庙堂。
春秋论(上 景祐四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一、《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八、《圣宋文选》卷一、《续文章正宗》卷一、《八代文钞》第二六册、《文编》卷二七、《文章辨体汇选》卷四○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九九
事有不幸出于久远而传乎二说,则奚从?曰:从其一之可信者。然则安知可信者而从之?曰:从其人而信之可也。众人之说如彼,君子之说如此,则舍众人而从君子。君子博学而多闻矣,然其传不能无失也。君子之说如彼,圣人之说如此,则舍君子而从圣人。此举世之人皆知其然,而学《春秋》者独异乎是。孔子,圣人也,万世取信,一人而已。若公羊高、谷梁赤、左氏三子者,博学而多闻矣,其传不能无失者也。孔子之于经,三子之于传,有所不同,则学者宁舍经而从传,不信孔子而信三子,甚哉其惑也!经于鲁隐公之事,书曰「公及邾仪父盟于蔑」,其卒也,书曰「公薨」,孔子始终谓之公。三子者曰:「非公也,是摄也」。学者不从孔子谓之「公」,而从三子谓之「摄」。其于晋灵公之事,孔子书曰:「赵盾弑其君夷皋」。三子者曰:「非赵盾也,是赵穿也」。学者不从孔子信为赵盾,而从三子信为赵穿。其于许悼公之事,孔子书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三子者曰:「非弑之也,买病死而止不尝药耳」。学者不从孔子信为弑君,而从三子信为不尝药。其舍经而从传者何哉?经简而直,传新而奇,简直无悦耳之言,而新奇多可喜之论,是以学者乐闻而易惑也。予非敢曰不惑,然信于孔子而笃者也。经之所书,予所信也;经所不言,予不知也。难者曰:「子之言有激而云尔。夫三子者,皆学乎圣人,而传所以述经也。经文隐而意深,三子者从而发之,故经有不言,传得而详尔,非为二说也」。予曰:「经所不书,三子者何从而知其然也」?曰:「推其前后而知之,且其有所传而得也。国君必即位,而隐不书即位,此传得知其摄也。弑君者不复见经,而盾复见经,此传得知弑君非盾也。君弑贼不讨,则不书葬,而许悼公书葬,此传得知世子止之,非实弑也。经文隐矣,传曲而畅之。学者以谓三子之说,圣人之深意也,是以从之耳,非谓舍孔子而信三子也」。予曰:「然则妄意圣人而惑学者,三子之过而已。使学者必信乎三子,予不能夺也。使其惟是之求,则予不得不为之辨」。
重修夫子庙记 宋 · 方峻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句容金石记》卷四、光绪《续纂句容县志》卷九
江宁府句容县夫子庙,按旧碑云唐开元十一年立,迄今周一千九百七十四甲子矣。峻去年春移宰是邑,临事三日,庙谒先圣,周视祠宇,其栋桡像毁,迨无可枝梧。因叹曰:数百年古邑而夫子之居弗能庇风雨,曷以使斯民知国家崇奉之典,为生人教化之本欤!载惟废坠,心焉孔疚。秋八月,会上丁行释奠礼,隘不如仪,邑人有乐善如周初、张诜、李希元者二十人谕厥意,荐牍诣邑,请以新之。邑闻于府,府俞其请,委令佐以董其役。众输金七十万,市材陶瓦,择匠僝工,作殿屋四百椽,堂屋半之。门廊十五楹,斋馆、文房通十室,缩板为垣环百堵。殿以新圣容,颜子配坐,十哲侍左右,曾参预焉。堂壁图三礼彝器,东西两序绘六十子及先儒之精经,若公羊高、王弼等凡十有二人以次之。冬十月经始,越明年有成,不费民庸,不妨农事。躬率生徒,行释菜之礼,俎豆成列,跪奠有仪。耆艾耸观,子弟知学。昔之坠典,一旦恢复,崇奉之规著,教化之本立,亦长民者有志于吾道之一端也。大哉夫子之德,巍巍乎无得而称焉!峻也謏闻,不足以形容纪颂于将圣,第书建作之年月云。
三传说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一、《嵩山文集》卷一二
《左氏》于《经》而合者,夐出二《传》及百氏之上,惜夫观者未之悉观也。盖其于《经》言约而意含,其序事则文侈而辞丽,侈固足以胜约,而焕丽又易以掩夫含畜。是使好文䌽者知有传而不知有经,幸而偶耽经之士,则甘心于《公》、《谷》之下,不复省澄源于洪流也。彼杜氏《左传》则良勤矣,至于屈《经》以申《传》,顾岂不知人将议己也?不能忘言于左氏无传之经,或传初未尝有所及之意,乃参援二《传》而强纳之,虽斥贾、服之弊,其几何而不为贾、服也邪?且夫子当时所据旧史众矣,夏商之礼固能言之,其在周室何有?逮左氏之时,旧史渐陵迟矣,杜氏乃以左氏之耳目夺夫子之笔削,又何诬哉!
公羊高授《春秋》于子夏,传其子平,平传其子地,地传子敢,敢传子寿,寿当汉景帝时,与其弟子齐人胡毋子都始著于竹帛,董仲舒实传焉,《春秋》公羊家于是乎大行于汉,公卿大儒悉宗之。虽曰父子口以授受而密矣,不能无所遗误舛逆,亦人情之所不免也。如昭三十一年冬,「黑弓以滥来奔」,曰:「文何以无邾娄」?何休曰:「据读曰邾娄」。说者曰:「公羊子口读则邾娄」。黑弓是口读,与策书不无同异也。既曰一家之传,而特书子公羊子者,孰谓谓高欤?且又载鲁子、高子之辞何邪?而又复有子沈子者、子女子者、子北宫子者,高之所子欤?抑平、地、敢、寿之所子欤?此五子者既多异同,于子公羊子不知何以不本诸子夏之初邪?彼阙疑不决之故,若有待于来者,信高也,何以不决于子夏乎?以故一章之间玉石错出,而精深昭远之功少,其酿嘲亿措之害,不胜其多也,可不惜乎!夫其所谓精深昭远者特绝乎?后儒笔墨之迹,意气思索之所及,苟不自乎子夏而谁欤?今学者劣以耳目闻见而忽之,又岂不重可惜乎?呜呼,公羊家既失之舛杂矣,而何休者又特负于公羊之学,徒勤而功亦不除过矣。五始、三科、九音、七等、六铺、二类、七缺之设,何其纷纷邪?其最为害者有三,曰王鲁,曰黜周,曰新周。故宋无他焉,图纬谶记之所蛊幻,而甘身于巫鬼禨祥,而不自寤也。既曰据百二十国宝书,而又谓三世异辞,何邪?文、宣、成、襄为升平之时,昭、定、哀为太平之时,休自谓本诸胡毋生条例,而胡毋生果亲事公羊寿者,宁如是乎?前乎休而贾逵、服虔之徒亦如是乎?呜呼,汉氏之末而学者之灾也。
《谷梁》晚出于汉,因得监省《左氏》、《公羊》之违畔而正之,然或失贼而不讨也,且或与之同恶焉,重可惜哉!至其精深远大者,真得子夏之所传欤!范宁又因诸儒而博辩之,申《谷梁》之志也,其于是非亦少公矣,非若杜征南一切申传,汲汲然不敢异同也。盖《谷梁》失之随,而宁或失之不随。呜呼,学之难也如此哉!《左氏》之失专而纵,《公羊》之失杂而拘,《谷梁》司典刑而不纵,崇信义而不拘,有意乎蹈道而知变通矣,不免失之随也。奈何宁所论三《传》之失,殆斥其辞而云然,予则专本诸经矣。亡友六合崔伯直则曰《左氏》失之浅,《公羊》失之险,《谷梁》失之迂。
策问(一一)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二、《梅溪先生文集》卷一五
问:古之人皆有师,自圣人至于士,一也。虽师未必贤于弟子,弟子未必尽如师,固可因流究源,见形知范矣。惟孔子之于老聃,左丘明之于孔子,公羊高、谷梁赤之于子夏,房、杜、王、魏之于王通,世皆以为师弟子也,或谓其不然,学者未免乎疑焉。谓孔子不师老聃也,固尝适周而问礼矣;果惟聃是师,则彼槌提仁义,绝灭礼学,夫子乃为礼乐仁义之主,何耶?谓丘明不师孔子也,固尝见称于《鲁语》,与圣人同好恶矣;果惟孔是师,则子不语怪,而丘明乃失之诬,且传经多不合于圣人之旨,何耶?谓公、谷不师子夏也,则先儒应劭辈固尝有是语矣;谓果出其门,则《春秋》之成,商不能赞一辞,二子乃各以经名家,何耶?谓房、杜、王、魏不师王通也,则通著之《中说》固尝弟子之矣;谓果出其门,则数子俱显于唐,反无一语以称师,抑又何耶?以为果师、果弟子,则其学必不相戾,而其心必不相忘也;以为非师、非弟子,则载诸古人之书,传诸学者之口,岂尽妄耶?诸君尚论古人之日久矣,师自柱下而至河汾,弟子自将圣而至贞观,诸子必能熟究其源流而素知其然否也。幸即其道,考其时,推前人之议论,以其实告。
重修崇学祠自记 南宋 · 常浚孙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
吾夫子庙于学旧矣,通天下若郡若邑,以无庙学为阙文,则我朝之盛典也。故高弟颜闵以下,及轲氏凡十有二人,得陪于座,而七十子之徒与后之大儒公羊高、谷梁赤之流,得像于壁,而以经学行天下者不间今昔,皆得厕迹于其间,岂气类相从,千载犹一日与?然则行修于乡,经明于时,易裤襦为衣冠,化鄙薄为敦厚,立先贤之祠,表通德之门,视古无愧者,顾可于学弗祀?兹非一人之私也,吾道之公也。惟我朝以忠厚长者之心陶冶天下之士,一洗浅近俳优之习,未及百年,名儒辈出;又五六十年,通经讲学之士出为公卿大夫者,总总也。遂昌之为县,山深而土瘠,农末力竭,俱不足以自赡,为士者又贬于他业。嘉祐八年,龚先生原字深之始出应进士,登甲科,盖力学于耕桑之下,而自奋于韦布之中,峨冠丝衣,归扫坟墓,拜亲膝下,而乡邑之颇有知者,莫弗歆艳,津津相贺。已而召为国子监直讲,且为丞,入太常为博士,谈经议礼,翕翕然闻于时,则向之贺者,知饬子弟为学。及持节乡部,剔蠹兴善,稍行其志,具酒殽,延父老相劳苦,引后生秀士,勉以学,曰:「吾不徒作会稽买臣辈自衒鬻为也」。则子弟之为学者,知所以自励。迨夫出藩入从,始终可观,为名儒臣,则乡邑之俗旷然大变。今盖七十馀年,邑之为士者视他业且倍蓰矣。第进士为美官,自先生而下,纪名氏于碑日益以众,又皆于德无愧。乡之长上,知训其子弟以礼义,而士之刻意于学者,不但为科举计也。曰:「庶无负吾龚先生之道乎」!始县无先生祠,士往往貌其形于家。元祐中,鄱阳张公根字知常令此邑,有异政。未及下车,先访龚之墓而礼于学,曰:「邑有龚先生而徒不繁,令之耻也」。于是台州刑曹华公岳元镇,邑之儒老,而先生之所从游也。令乃造请致其意,华公为之领袖诸生,发六经之蕴,以先生之未言者终其说。自是士益知劝,遂昌之俗益以美,先生之学益以传,盖二公之所以左右先生者。其后邑人祠先生于学,以二公配,礼也。祠久且敝,而又不以识之,惧无以传,浚孙充员簿领,日与为士者游,辄至祠下,未始不凛凛也,乃撤而新之。先生晚以元祐党籍谪居历阳,有曾孙敦颐,流落西浙,博雅好修,颇世其家,而居乡由义辈亦于学弗替。国史有先生传,而赵郡李之仪常状先生之行。浚孙特书其有德于兹邑者,而作诗以相其祠曰:若有人兮山之垠,冰玉为骨兮兰𦶜为神。空谷传响兮生香著人,鬼神呵护兮乌敢自珍?纵使东游兮推车御轮,阊阖太清兮千里一瞬。笔补造化兮黼黻天云,容与圣域兮凝神道真。楼成白玉兮钧天问津,意或下顾兮翩然绝尘。肃肃庙貌兮殽蔬具陈,以幸吾邑兮吉日良辰。酒泉如饴兮公其饮醇,青衿拜下兮敢忘公仁。千秋万岁兮惟公是亲,少留亟往兮我涕酸辛。徼福天下兮久而益新。
按:光绪《遂昌县志·外编》卷二,光绪二十二年刻本。